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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蒙古西部的串话的特殊韵味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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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新华网 作者:史银堂 日期:2011/1/12 浏览量:5690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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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泛流传于内蒙古西部地区敕勒川草原上的民间串话,讲究合辙押韵,是用“说”的方式表达思想感情的一种民间韵文。由于受特定的自然环境、民情风俗、地区方言等因素的影响,其押韵的方式也是多种多样、别具韵味儿。
韵脚稠密
串话,差不多每句话的最后一个字都要押韵。如:“从小爱看二人台,赤肚肚看到头发白。”“五石糜子一个布,媳妇儿交给保队副,老汉送到公路处,老婆儿送到豆芽铺。”“出了萨拉齐西门外,吴坝过去就是朱尔圪岱;出了萨拉齐北门外,威俊、马留儿、阿刀亥;出了萨拉齐东门外,小厂圐圙来得快,西、东老藏营子苏卜盖;出了萨拉齐南门外,南园子的水地真不赖,拔了麦子种白菜。”这三段串话虽然句数多寡不等,但都是句句押韵,规律而又连贯,流畅而又自然,说起来顺口,听起来悦耳,便于人们记忆和流传,是串话押韵的一个最显著的特点和最普遍的规律。
还有些串话由长短句混合组成,不仅长句句句押韵,短句多数也要句句押韵。如:“飞鸽快,永久耐,红旗车子也不赖,白山车子一礼拜。”“吃不穷,穿不穷,计划不周要受穷;吃不穷,穿不穷,政策不好穷死人。”这种由长短句配合组成的串话,因其长短句都押韵,韵脚更为稠密、响亮,说起来音韵越发铿锵和谐,增强了听觉上的美感。
在内蒙古西部地区,类似这种句句押韵的串话,俯拾即是,数不胜数。但也有的串话采用隔句押韵或某一个(几个)单句不押韵的方式,其数量不多。
一韵到底
绝大多数串话不仅韵脚稠密,而且一韵到底。上面所举例子和下面所举例子,绝大多数是一韵到底的。如:“吃的要花样,穿的要漂亮,住的要宽敞。用的要高档,听的要‘三洋’(指日本产的三洋牌收音机和录音机),骑的要‘凤凰’(指上海产的凤凰牌自行车)。”通篇六句的尾字全是押“ang”韵,一韵到底,一气呵成,音韵连贯,语气顺当,较好地表达了编创者的欢乐昂扬的情绪。
但也有一些串话为了方便选韵并造成声势的跳荡,根据内容和感情的需要,采取了中间换韵的形式。如:“娃娃勤,爱死人;娃娃懒,狼吃也没人管。”
上面这段话只在中间换了一次韵;还有根据内容需要中间换好几次韵的。如:“一等人,当书记,房子盖得挺牛气,儿子、闺女早出去(参加工作);二等人,当队长,一天游逛两半晌,出门就把工记上;三等人,跑外交,车子、手表、黑提包,一切条条能报销;四等人,有亲靠,营生不重分不少;五等人,赶大车,鞭子一甩一块多;六等人,等外员,一年四季守大田。”这段串话说的是三中全会以前一些农村存在的不平等现象和不正之风,表达了广大人民群众对上述问题憎恶和反对的思想感情。全段说了6个等级的人,每一个等级用的一个韵,突出了6个等级的人各自的特点。
同韵同声调
诗词的上下句讲究平仄相对,但不少串话押韵时不仅不讲究上下句平仄相对、相调,而且故意把韵脚安排成同声调的字。如:“赵财主八字胡噘转,眼睛瞪成个蓝旦,拳头握成个生铁圪旦,打得干妈绕地乱转……”这是二人台《探病》中刘干妈说的一段串话,每句的最后一个字不但都押“an”韵,而且声调同是去声。这样押韵,不但不显得单调,而且整齐一致,短促有力,富有表情动作性。
再如:“俺娃吃得脸就像那盘,肚就像那坛,胳膊就像那椽。”这也是《探病》中刘干妈说的一段串话,音调高低回环,前后一气呵成。
以“入声”字押韵
西部区口语中有许多“入声”字,当地劳动人民在编创串话时,根据内容需要,把有关的“入声”字放在句尾,构成一种特殊的韵味。如:“尽肉没血,浮头漂满一层辣角。”“拿轻扛重没力,零来碎的不做,一吃好的没禄。”这些字在当地口语里都是“入声”字。读起来相当和谐顺口,自成一格,别有韵味儿。
“入声”字在串话中不只放到句尾能押韵,如果放在每句话的倒数第二字位置,与“啦”“子”“的”等重字搭配,韵味儿更为别致。如:“土地拨啦,社员乐啦,老师发啦,学校塌啦,娃娃们瞎啦。”这段串话用一分为二的观点指出:有的农村实行包干到户的生产责任制,顺乎民心,合于民意;但由于不注意解决学校问题,出现了校舍倒塌,教学质量下降,学生退学等不良倾向;提醒有关领导重视抓学校工作。在押韵上这段串话独辟蹊径,把“入声”字与每句末尾的重字“啦”搭配,双双押韵,别有趣味。
“入声”字重叠押韵,不仅音韵和谐,而且格外亲切。如:“羊肉锉成沫沫,白面捏成卜卜,小手手包成夹夹。”这段串话说的是当地人民普遍喜欢食用的羊肉馅饺子原来的制作过程;句尾的入声迭词,说起来既有劲儿,又有味儿,洋溢着当地特有的生活气息。
还有一种情况是:在同韵同声调的末句尾字前,各加一个重复的“入声”字。如:“你干爹往那儿一站,干妈用眼那么一看,心里就凉了一半。”这是二人台《探病》中刘干妈说的一段串话,在同是“an”韵“去声”的“站”“看”“半”前,各加一个读作“入声”的“一”字,不但使声韵加多、加重,而且又富有表情动作性和趣味性。
用重字押韵
有些串话为了突出作品内容的某种意义,常常采用重复同一个字的形式押韵。如:“你歇着,我坐着,咱们大伙都饿着。”“土地不要盐碱化,生活不要贫穷化,干部不要特殊化,政策不要瞎变化。”这种用重字押韵的方式,押韵字的声、形、义重复,整齐,格式固定,语气连贯,构成排比句式,条理清楚,脉络分明,加强了所要表达内容的气势。
还有些串话,不仅每句话的尾字用重字押韵,而且全段在每个尾字的前面再各加一个同押别的韵的字,造成每句最后两字同时押两个韵的格式。如:“穿衣要穿有棱的,喝酒要喝装瓶的,买东西要买出名的。”这段串话不仅每句句尾的“的”字押“重字”韵,而且三个“的”字前边的“棱”“瓶”“名”同时也都合“工声”辙,说时把重音放在每句的倒数第二字上,把每句的尾字“的”读成“轻声”,语气肯定,声调响亮。
句尾用同韵迭词
西部地区的方言中有许多用名词、形容词、动词词素重叠表达某种特殊感情的词语;当地劳动人民编创串话时,特别喜欢用同韵的重迭词押韵,给人以具体、形象、亲切的感觉。如:“早起糜米酸粥圪多多,晌午煮山药莜面推窝窝,黑夜鸡蛋拌汤泡那干馍馍。”“樱桃长得红腾腾,闻一闻,香喷喷,吃在嘴里甜英英。”“老支书说话嗡嗡的,走路腾腾的,抡的那镢头嘣嘣的。”这3段串话,虽然句尾都是用的同韵迭词,但形式和作用却有所不同。第一段是流传在内蒙古西部黄灌区的串话,每句结尾都是用“uo”的迭句,带有浓郁的地方特色,生动地道出了实行生产责任制以后,当地农民生活改善,所吃的食物品种增加,质量提高的状况。音响重复回旋,使人听后倍感亲切。第二段每句句尾用的是形容词“ABB”重迭的形式,押“eng”韵,形象而巧妙地描述了樱桃的色、香、味,使人听了如睹其色,如闻其香,如尝其味。第三段不仅用迭词押韵,而且在每句的迭词后面又加了同一个语气助词“的”作为句尾,形成连续韵,使韵味更加浓重、形象、拟声。
用韵较宽
一种情况是,由于方言的关系,有些韵字按普通话的十三辙应区分的韵类,当地劳动人民在编创串话时押韵以方言为准而没有区分,按普通话来说不押韵,按方言来说却是押韵的。如:“猪肉烩菜,生活不赖;一米一面,生活挺惬。”这段串话第三句尾的“面”(mian)与第四句尾的“惬”(qie),如果按普通话来说不属同韵,但在西部区的方言中把韵母“an”都读成“ie”,普通话十三辙中的“寒前”辙放在地方言中都归于“皆学”辙。与此类似者,普通话十三辙中的“人勤”辙,按方言说归入了“庚东”辙(或叫“工声”辙)。土右旗沿山一带的人,把普通话十三辙中的“唐江”辙按方言说归入了“波歌”辙;托县人把普通话十三辙中的“飞堆”辙,按方言归入了“开怀”辙……等等。
另一种情况是,为了选韵字方便,不少串话的编创者把普通话十三辙中相近的两个或两个以上的韵辙打通使用,韵书上称之为“通押”。如:“长蔓菁,板芋头,要吃萝卜小屁股。”这段串话是当地人民挑选所述3种蔬菜的鉴别标准,上句尾字“头”(tou)属“ou”韵,下句尾字股(gu)属“u”,按普通话十三辙分类,“头”属“侯求”辙,“股”属“姑苏”辙的韵腹“u”,都是舌位较高的后圆唇元音,发音相近,再加“侯求”辙的韵尾又是元音“u”,正好与“姑苏”辙的韵腹一样,就很像他们之间有亲近的亲戚关系一样,两辙通押,听起来也自然顺口。此外,“o”韵与“e”,“i”“ei”“u”三韵,“ang”韵与“a”韵等,这些主要元音和韵尾相近的韵部,在串话中也经常互相通押,使韵辙更为宽泛,便于编创时选择韵字。串话的押辙方式还有不少,但因之与其他韵文相近,这里就不赘述了。总而言之,根据表达思想内容的需要和各种特定因素的决定,串话押韵,顺乎自然,合于情理,韵脚稠密,音调响亮,和谐上口,铿锵悦耳,富有美感,饶有趣味,形式多样,风格殊异,充满浓郁的地方色彩和泥土气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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